据《第一财经》的记者调查,目前,当地民间融资机构的贷款一般都流向了收益率较高的煤矿和房地产,给老百姓的利率基本在1.5分到2分之间,远高于银行存款利率。
由于借贷双方大多是熟人,信誉度较高,在鄂尔多斯,放贷成为当地不少居民的主要收入来源。
记者:
你周围放款的人多吗?
出租车司机:
多,太多了。周边这些亲戚,鄂尔多斯周边这些农民都放的,手里有点钱了,自己不用,不往银行里面放,大多数通过亲戚朋友关系融资给那些典当、小额贷款公司了。企业里面资金短缺了,像那些搞房地产、煤矿那些,资金短缺的时候就从他们这些小公司(民间贷款)里融(资)。
解说:
资本的游戏,折射出的正是这座城市在过去不到10年间的财富扩张。2007年年底,鄂尔多斯以1.0451万美元的人均GDP,超过北京、上海,在中国城市竞争发展力排名中跃升到第一位。而让鄂尔多斯扬眉吐气居第一的,正是羊绒、煤炭、稀土和天然气等丰富的自然资源。也许正因为如此,在当地官员对媒体的回应里,这座略显空荡的新城康巴什,依然寄托着他们对未来坚定的信仰。
电话采访
陆振华:
第一,不同意这种鬼城的说法,因为鬼城是闹鬼的。然后,我说你同意空城的说法吗?他也不同意空城的说话,他说你两年之后再来看肯定会不一样。因为当地资金实在是太充裕了,那边的确也是刚起步,如果说顺利衔接起来,顺利招商引资了,应该会慢慢好起来。
主持人:
王教授,我不知道您怎么看,当地官员的这种自信是哪儿来的?因为记者问他们现在没人住,他说你再过两年,过两年看看。哪儿来的自信,对未来这种坚定的信心?
王锡锌:
说实话,我也不知道他的底气从哪里来。但是我猜想,因为我们经常说到“三拍”的决策。第一步我们看到是拍脑瓜,我们前面看到,可能在清水河县,刚刚讨论的那个个案里面,是拍脑瓜带来的这样一种不量力而行的后果。拍脑瓜之后经常也会有拍胸脯,拍胸脯并不意味着他可能就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,因为拍胸脯可能还会涉及到,接下来可能要拍屁股。比如说,我们可能是完全没有根据的猜想,也许两年后就要换届了,新的班子出来了以后,可能他不需要对前面的预测负责。
主持人:
他说这两年可能也有根据,两年之后换届,所以再过两年看看。但问题是都五年了还没人,你怎么知道两年之后就一定有人,要万一没人的话,就像您刚才说的,那就真没人负责了?
王锡锌:
其实,这里谈到的负责可能比我们前面讲的清水河县这样一个烂尾城,相对来说责任会更加模糊。因为我们很多时候都在看城市的发展,有的时候还考虑所谓以结果论英雄。
主持人:
没错。
王锡锌:
结果上来看,好像这两个地方不一样,清水河县建了十年没建成,烂尾楼,失败好像看起来比较明显。但是现在这个建成了,而且房子都卖出去了,这时候,他可能会觉得我这个不存在所谓责任的问题。因为毫无疑问,在账面上GDP上去了,整个土地有收益了,房屋建设也都卖出去了。
主持人:
从账面上看是一个良性循环,各方都得益了,但问题是得益的是谁,把这个利益失去的又是谁?
王锡锌:
我觉得,作为当地政府投资来说,这个大手笔,至少看起来他有底气,恐怕还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。根据我们现在很多时候看,第一,我账面上的GDP有没有上去。第二,我看看房子建成了没有,建成了以后有没有出去,现在看来信心满满。但是,如果说两年之后这个状况还在持续怎么办,这时候恐怕就有一个责任的问题。
所以我觉得,这里其实要反思的话,这两个城,一烂、一新、一豪华,其实看起来不同,但本质的问题我觉得还是有一些共性的,这个共同的地方可能就是谁来造城,我看到这两个城都是政府造,而且他想要以投资来带动当地经济发展,在这种冲动下做的。所以如果说出现问题的话,那这样的投资导致大量资源损失,我觉得所有的人,投资者、政府还有当地的住户都是失败者。
主持人:
你别小看这两个地方,一个60亿投资、一个50亿投资,这两个地方加起来就110亿。
王锡锌:
今年我们看到110亿投资,一个是拖了10年没造成,一个是5年造起来了。但如果我们从简单表面来看,它不管怎么样都是GDP数字的增长。我觉得解读这两个城,可能不光是要以成败结果来看,还需要看谁在主导。我们一直讨论城市让民众更美好,这时候让民众生活更美好的城市应该由民众的需求来造,所以政府造这样一种发展模式,其实是我们应当去关注的一个核心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