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华社记者周宁

    春夏之交，装修旺季，不少业主为追求美观，选择此时改装自家的暖气片，却遭遇到负责供热的供暖单位或小区物业的霸王条款。记者日前在北京改暖市场的调查中发现，相关法律的滞后与缺失是这一问题的症结所在。

    开关阀门净赚３００元大钞的“霸王条款”

    家住北京市莲花小区的业主刘女士为把房子装修得美观些，想趁着停暖期拆改暖气，遂与小区供暖单位－－北京宝能公司签订了改暖合同，并支付了改暖费３００元。

    然而，改暖合同既未列出甲方（宝能公司）为乙方（业主）改暖的具体内容、步骤以及各项所需消耗，也未注明“收取３００元改暖费”的字样，只写着“因改暖造成其他业主暖气跑水、不热等情况，由乙方负责”等“免责条款”。更令人不解的是，宝能公司以“不愿交税”为由，只提供收据。经刘女士再三索求，才以“暖气维修费”为名开了发票。

    “３００元改暖费花在哪儿？合同里找不到。”刘女士气愤地说，“更荒唐的是，我又不是私改暖气，而是付款由供暖单位负责改暖，为啥出了问题还让我负全责？”

    刘女士的经历并非个案。记者在一些小区走访中了解到，不少供暖单位或小区物业的改暖费从５０元到２０００元不等，而且收费标准混乱：有按平米数的，有按温度高低的，有按改暖时间长短的，还有的只是收钱，连所谓的“原则”都没有。大多数的合同没有显示改暖内容，但都有“免责条款”。

    带着疑问，记者假扮业主到宝能公司暗访。一位姓陈的经理解释说，改暖前必须先开阀门泄水，改暖后再关阀门注水打压，进行带水试验，在这一过程中势必浪费大量的软化水。“因此，改暖费包括泄水费（软化水费）、打压试验费、人工费等。”

    宝能公司党群工作部负责人朱先生说：“即便向业主收２０００元，我们也有理由：材料费、水费、人工费……哪个不涨价？收３００元算少的。”

    然而，记者在刘女士的改暖现场看到，实施改暖的并非是宝能公司的职员，而是业主购买新型暖气片厂商的工人。“这是厂商为消费者提供的上门服务，供暖单位的人只是站在一旁监督。”刘女士说：“宝能公司既没出工，也没维修，开关一下阀门，净赚３００元大钞，还美其名曰‘暖气维修费’，这样的霸王条款，未免太黑了。”

    “１５号令”已法不责众

    记者就此问题先后４次致电北京市热力集团宣传部负责人孟女士，孟女士表示尽快向领导汇报并予以解答，但２个月已过，仍杳无音讯。

    记者随后向北京市供热服务热线６５８１２３８９咨询，９号话务员说，１９９４年１月１日起施行的《北京市住宅锅炉供暖管理规定（１５号令）》第九条、第十二条明确规定，禁止业主私自改暖，以防整楼暖气管道爆裂、跑水。

    “但是，‘１５号令’并未提及‘业主能否采取其他正当途径合法改暖’的内容，就更不必说‘改暖费如何定价’‘改暖流程如何操作’了。”很多业主为“合法改暖”，只得另辟蹊径，私下签订合同委托供暖单位或小区物业实施改暖。

    “这就给垄断着‘开关阀门’大权的供暖单位或小区物业以可乘之机，从合同制定到改暖费定价，全凭他们自己说了算。”莲花小区业主吴女士说，“不到３年，宝能公司的改暖费就由２００元涨至３００元。”

    一面是“１５号令”严禁私自改暖，另一面却是家装市场里暖气片的火暴热销。北京十里河建材城销售人员姜女士告诉记者，立春以来，她的店每天都能售出５０多组暖气片，比去年同期增长３倍多。“暖气片销售市场的火暴反映了业主改暖需求的旺盛。”

    北京大学法学博士张献分析说，就目前情况看，“１５号令”已法不责众。“如果真的禁止改暖，为什么作为市政管理部门的供热单位依然知法犯法，堂而皇之地拟定带有‘霸王条款’的合同帮业主改暖并收取费用？此外，全北京市每年改暖的业主少说不下数十万户，若按改暖费３００元／户的价格计算，所逃税款数目之巨，可想而知。”

    ９号话务员说：“部分供暖单位或小区物业‘不交钱、别改暖，只收费、不办事，出问题、不担责’的乱收费现象时有发生。问题的根儿在于‘１５号令’关于改暖的内容已严重滞后，亟待完善。”

　  业主呼唤填补法律漏洞

    据记者了解，１９９４年制定并施行“１５号令”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公房及其供暖设施。随着商品房交易的出现和发展，业主花上百万元买来的房子成为私有财产，作为房屋的附属物，供暖设备自然归业主所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