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墓,是陈蕴瑜的衣冠冢。
陈蕴瑜墓爬满青草,还有一块大青石,上面刻着我爷爷手写的祭文。从街面转入小巷,在巷口远远看见墓的时候,我第一个想到的是,起码陈团长还有墓可扫,我爷爷连具体埋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,心里百感交集,当时就哭了。我抚摸爷爷手写的石碑,拍照,也哭。我们还通过守墓的陈蕴瑜侄子,联系上了陈蕴瑜的孙女,通电话时,我们都痛哭失声。
9月13日,我到遵义姑妈家,她是我三爷爷柏宪章的女儿(注:徐州会战,柏辉章三弟、102师兵站站长柏宪章在开封阵亡)。姑妈90岁,姑父93岁了。两个老人非常激动,跟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。1929年爷爷在务川当县长,离开时百姓都带着镜子和水碗来送他,爷爷当年非常清廉,也是一个儒将——蒋介石开师级干部会,与会者发言只给3分钟,爷爷被允许说下去,一直说了7分钟;爷爷重视学问,旧学也好,他在遵义捐资办了中学和小学
现在成为遵义会址的那栋房子当年是爷爷出钱、我大爷爷修的。1983年,我第一次回遵义,在门口照了一张黑白照。2008年,两个进修的同事到贵州,想顺便去看遵义会议旧址,我也去了。去的时候,他们不知道这里以前就是我家,我也没有告诉他们。我们是买门票进去的,40块钱一张。
1935年,爷爷的军队曾和红军打过一仗,遵义家里的人全下乡去了,红军进来,找到我爷爷的房子开了遵义会议。家人回来时,红军已经走了
我们从来没有想着平反了以后要拿家产怎么分,就是最穷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想过。如果这样想,是在亵渎长辈。最重要的,是给爷爷正名——要让我们家的子孙后代都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,让他们世世代代记住他抗日的这段历史,这就足够了。
来源:南方周末